第1章 死也是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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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随一阵悉悉索索的咳嗽声，魏进宪终于醒来，下意识的，抬手摸了摸脖子，但脖子似乎没有死前的痛感、手臂在抬起的瞬间发出咯噔一声。

魏忠贤还没有发现这具新身体不属于自己，只是突然消失的疼痛感让他诧异，毕竟他是自缢而死。

魏进宪环顾屋内的环境，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，顶上正中间挂着一盏禾灯、似乎不是禾火所燃带来的光亮。新身体躺在奇特的铁床上，身着里衣，也是不曾见过的款式，竟不用衣绳扣住，这样的扣子款式只在西洋使者朝见皇帝时见过，魏进宪诧异这是什么地方？

魏进宪再翻起被子，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，震惊到难以置信。魏进宪喃喃道“洒家怎么又成了完整的人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这是多少年未曾感受到的完整。

魏进宪想起虽然年轻时自宫入宫，还是不忍失去男人全部的尊严，花钱买通了当时负责净身房的总管太监，留了一半势峰，却还是再也不行私欲，可是怎么突然又。。。这一次难道是龟息丸的功效？失去了还能长出来不成？是不是意味着又能体会阴阳交合的鱼水之欢了？

但魏进宪来不及细想、脑海里还是闪过自缢前的时刻。

京城刚过完立秋，天朗气清，他接到密探通报小皇帝已经下旨捉拿他归案，并罗列十宗罪状，每一桩都是将他置于死地。魏进宪连夜慌忙骑马逃回京城内的魏府。然而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。。。

清晨时分，孩童们在魏府外唱着歌谣，“随行的是寒月影,吆喝的是马声嘶。似这般荒凉也,真生不如死!”

伴随孩童的歌谣声，上百名锦衣卫将他魏府里外包围的连只鸟都飞不出去，气氛压抑又决绝。

门外路过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窃窃私语道：“这九千岁不愧是一人之上、一人之下，连这府邸都是富丽堂皇，堪比皇宫，据说这东厂太监的府邸里宝物比皇宫还多呢”

另一个路人立即面露鄙夷的小声回应：“哎！都是从全国各地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，听说光是珠宝瓷器就能摆满十几间屋子，可惜要被抄家咯”

随着门外百姓们聚集围观，锦衣卫将领张潇横跨在马上，手上控制着马匹，马儿立在在魏进宪居住的”水竹轩”门外，他皱眉并向手下李玉私语一句，李玉立马放言驱逐百姓，并口中呵斥道“大胆刁民切勿逗留！”

这些锦衣卫可都是手持佩刀的活阎王，谁都不想掉脑袋，百姓纷纷逃离，心里却在忍不住想，怕是这九千岁的家要被抄咯！

魏进宪听见房门外、锦衣卫将领张潇向他喊话：“吾乃锦衣卫正一品指挥使张潇，秉圣上之命，前来捉拿罪臣，还请…上公行个方便”张潇顿了一下，语气还是没有强硬，毕竟他是魏进宪的哥哥锦衣卫千户魏钊一手提拔。

张潇知道当朝圣上将这个差事交与他，就是想排除异己，考察他是否衷心，毕竟这短短几年，已经改立第三个年号了，前两个皇帝接连殒命，如今禾由检继位后，打击惩治阉党，治魏进宪十大罪，命其逮捕法办，他也无法顾忌昔日情面了。

如若魏进宪还是负隅抵抗，他只能命手下强行闯入，将其下狱，待圣上处置了。这事甚是烫手，魏进宪余党众多，当朝参半大臣，都曾蒙受魏进宪恩惠。

一边是当朝圣上，一边是魏进宪的幕后组织。不听圣上话便是诛九族，逮捕魏进宪，他最多也是没了官职，不会伤害到妻小。

这边张潇正在为魏进宪争取片刻的体面，另一边魏进宪也听出张潇的话外之意，他无意得罪自己，但这年轻小皇帝由检势必这次要置于他死地，他在宫里的对食客氏早被私下处死，其实这只是他众多小妾中的一员，死了便死了，本来作为一个太监，在床笫之间又何尝风光过?只是多些人伺候而已。

想想自己权倾朝野，徒子徒孙众多，禾由检的哥哥禾熹宗禾由校任命其出任司礼秉笔太监时，多少狗腿子过来巴结附和，一口一个爷爷叫着，就巴望着自己能抬眼敲一下，给个营生。

禾熹宗落水死了，年轻小皇帝禾由检继位，刚上位要拿自己开刀，命自己去守皇陵，来了一记调虎离山！

若是不去守皇陵，为天下人耻笑，自己是无所谓的，想想朝内外的亲信众多，这朝廷还不是在股掌间，正好此去城外守皇陵，便行宫内日日作乐，自己可最爱牌九和美人了，不能用还不能看嘛。

可惜，这一次自己失算了！这年轻小皇帝，短短半年内，惩处异己，自己的亲信下狱数百人，为数不多的权臣，年轻小皇帝还未曾动手。

魏进宪知道，还是自己年岁大了！很多事情，交与下面人办，是办不好的，可力人一旦贪图享乐，便会掉以轻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