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再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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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官府前拥后簇的排场，倒不是说羡慕，而是确实要雇佣几个跑腿，保镖之类的。今明往牙行走去。

刚走没多远，就见傅山满脸沧桑的站在路边，似乎在找什么。今明远远的招呼：“傅兄，这边。”

“可算是找你了，未真大师。”

“这才是上午，你喝酒了？”

傅山一脸无奈：“在下无奈啊，自从上次与未真大师一番深谈，满心都是你这历史周期律，吃睡不香，又不知道要学什么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，才能在大变之时能做些事，让自己无怨无悔。”

“傅兄，认识下，我名今明，字未真。你可以叫我未真，也可以叫我今明，哦，还有，我还俗了。”

“好，未真，那你就叫我青竹吧。你一个假和尚，怎么能叫还俗。你这头发也长得太快了吧。”说着就笑了起来。

今明看着他，也笑道：“青竹，我是假和尚不假，但我确实有师承，也确实是不在这世界的俗世中，见你那天，才第一天入世。这头发也是假发，算是定下心来，来着俗世中走一遭了。”

“这牟巡抚，竟然带着山西官员去魏忠贤生祠祭拜，国之将乱，必有妖孽。可恨，可恨！”

今明想起了刚出门时官员出巡的场面，点了点头，应和道：“确实可恨！”心中却想，有机会倒是想去见识下，这官员怎么祭拜活着的魏忠贤，是跪拜还是一礼。走着走着，到了今明买的新房处。

“这是我新购的住处，青竹不妨进去小聚，不过暂时就我一个人，只怕招待不周了。”

“无妨，未真言重了。”

进屋，两人在大堂落座，今明背着傅山拿出矿泉水倒了两杯茶在瓷杯里。递了一杯给傅山，喝了一口：“招待不周，冷水一杯，聊以解渴。”

“这几天，我翻阅史书，确实如未真所言，存在一个历史周期律的问题。虽然二十一史中记载，各王朝各有取灭之道，但是都不如未真所言那么真切，似乎在书中，仍有未写明的原因。”

今明抿了口水，点了点头，算是附和了傅山：“史书乃儒人所写，二十一史是皇帝史，是儒家史，从儒家的角度来看，二十一史确实有道理。夏商亡于女人，昏君；周灭于列国崛起，孔子之时已是礼崩乐坏，名存实亡；秦隋亡于暴政引起的农民起义；东汉亡于贼臣王莽篡汉；西汉亡于宦官专政；唐亡于武将专权；到了大宋，亡于外族。”

顿了下，今明接着说道：“纵观历史，各前朝确实汲取了后朝的历史教训，特别是到南宋，士大夫与皇帝同心共死，虽有奸臣，但无凌驾于皇权的权臣；虽也是民不聊生，但也无大的农民军；虽也有中兴四将，但也无法威胁皇帝；更无宦官，后宫干政，却亡于外族。似乎若无那铁木真，大宋还能继续存在，实则不然。”

“这不对吗？南宋灭亡之时，士民无不悲恸，更有三十万军民随末帝跳海，并没有必灭之理啊。”

今明点了点头，接过话头：“据宋史所载，从乾德三年，到灭亡，共300余年，农民起义就有433次，但规模和影响都比较小，最大的也就是北宋徽宗年间的方腊起义。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宋朝皇帝实行的一个养兵政策，一到荒年，政府就大量从流亡人口中招收青壮以充实兵源。但是到了南宋末年，滥发纸币，财政日益困难；土地兼并，又值小冰期，作物减产，名不聊生，即使没有蒙古人，南宋也会亡于其他势力，或者自身的农民军。此自然之理，不可逆转。”

“正如南宋的龙川先生有词：六朝何事，只成门户私计！一语道破各朝兴衰之理，人心唯私，皇帝有私心，世家重家族不理谁是皇帝，文官要贪财，武官也怕死，地主强豪并土地，民无立锥之地，如当朝太祖，更是父母饿死都没有埋葬之地。”

傅山静静的听着，并没有发表看法。

“王朝新立之时，也是人口锐减之时，因战争，瘟疫，蝗灾等死亡大量人口。新皇只需劝课农桑，就不失为一个盛世，因为土地多余人口，自耕农多。王朝末年，人口滋生，土地兼并，集中到少数大地主手中，小地主，自耕农锐减，佃农，流民渐多，再加上小冰期粮食减产，农民军必然此起彼伏，再有外族入侵，就是雪上加霜。不亡于此，也会亡于彼。”

“我朝亦是如此吗？”